他是晚清“太阳的后裔”,写过世上最美的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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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菀彼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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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时节,晚雨忽至,香港滨江楼的客堂里静默深沉,微光如豆。长身玉立的男子踱步至窗前,遥望故乡的方向,神情肃然目光决绝,却偏偏掩不住内心那汩汩涌动的爱恋。
四月的风夹携着寒雨,打湿他胸前的黑色衣襟,独立窗前良久,他忽然转身行至桌前,取出白色方巾,凝眉含泪提笔,写下了著名的人生绝笔《与妻书》。
这是1911年4月24日的深夜,距离异常惨绝热烈的广州起义只有三天。此时的晚清政权已如海上的旧船残破不堪,只待一场狂风暴雨来摧枯拉朽。
而他,林觉民,注定是这场风雨漩涡中的勇士,并早已报着“九死犹未悔”的壮志,决心舍身殉道,用血肉之躯为那些许的光明撕开历史的大幕。
“剑头利如芒,恒持照眼光,男儿不惜死,破胆与君尝。”从加入同盟会的那一刻起,林觉民便早已“视死忽如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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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男儿也有牵绊,也有柔情,当他决意慷慨激昂捐躯赴国难之际,他想起他的娇妻,想起她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儿,也想起那些浓情蜜意缠绵依偎的曾经。
而此时此刻,他柔美而贤惠的妻子,陈意映,正在福州老家的香闺之中沉沉的睡着。
或许在梦中,她正如他心间脑海里那般的含笑娇憨,静静的依偎在他怀里,诉说着年少夫妻的离别思念;或许在梦中,她正羞涩的将他的手轻轻牵起,覆盖在隆起的小腹之上,柔声细语引导他倾听胎儿的声响。
那真是世间最难得最温存最向往的美景,可他竟不知这一世是否能有幸再次拥她入怀,再次为她画眉。不是不想,是不能,这人生的大悲,因着他的信念巍峨,竟是不得不为。为千万人,他唯有舍身,为了千万个他的她,他唯有含泪隐忍,与之诀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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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卿卿如晤:吾今以此书与汝永别矣!吾作此书时,尚是世中一人;汝看此书时,吾已成为阴间一鬼。
亲爱的映,我最爱的妻,今天写此信与你永别。提笔时,我尚且是你世间的良人,你看到此书时,我已然与你阴阳相隔,成为黄泉路上的鬼魂。
你要知道呵,离开你,非我所愿,我是如此爱你。我亦知道啊,对于世界来说,我只是一个革命者,而对于你来说,我是你的全世界。
这世间最令人肝肠寸断的诗,大概就是“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诗句中每个字都透着无尽的悲恸。生逢乱世,时代的共运让我们无法躲过战乱,也无法躲避那河边堆积如山的尸骨,可那每一具尸骨都曾经是一个女人的儿子、丈夫,这样的悲痛犹如世界末日来临般黑暗。
而这样的黑暗,今日竟不得不由我挚爱的你来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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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至爱汝,即此爱汝一念,使吾勇于就死也。
我是如此爱你,也正是因着这铺天盖地的爱,才让我有了足够的勇气去慷慨赴死。生逢乱世,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深陷爱情中的你我,花好月圆犹嫌不足,惟愿全天下的痴心儿女都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是你,让我品尝了爱情的甜酒,是你,让我明白灵魂伴侣的相知相守,更是你,忽的让我有了面对枪林弹雨的勇气。
昔日戏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来。亲爱的映啊,我们曾经讨论过“谁先死”的问题,都知道死在爱人温暖怀抱的那个,是最幸福的,而孤零零活下去的那个,才是最惨的。万般抱歉,我亲爱的映,在这凄风冷雨的世间,我要留你,做最孤独无助的那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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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平日不信有鬼,今则又望其真有。
作为真理至上的革命者,我曾留学日本,接受过先进的教育,深知鬼神之说实为妄言,但是如今,我是多么渴望这世间的鬼魂真真存在,唯有如此,即便阴阳相隔,我仍能见到你的如花笑靥,仍能趁夜拥你入怀,慰藉你孤苦零落的芳心。
吾牺牲百死而不辞,而使汝担忧,的的非吾所忍。吾爱汝至,所以为汝谋者惟恐未尽。
为革命而死,为国家而亡,我死得其所,毫无怨言,男儿本该胸中藏沟壑,壮志当凌云。但牵绊你一生爱恨两难,我难以抑制心中不忍,竟热泪与笔墨齐下。爱你,便应当为你谋深远,只是,我竟不敢面对这摧肝断肠的诀别。
思君使人老,努力加餐饭,今生,就此别过吧。愿你从此忘记这为国为民唯独不为你的林觉民,愿你平安喜乐,在壮士们拼死铺就的美好尘世里一生无忧。
可是,可是真的能平安喜乐,一生无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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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起义惨绝激烈的巷战之后,林觉民慷慨被捕,面对清廷都督李准仍侃侃而谈,风采依旧,甚至令都督起了惜才之意。但他决意赴死,最终为了信念壮烈牺牲。而他的妻,听闻噩耗悲痛不已,早产下婴儿之后便一病不起,两年后郁郁而终,没能等来那份平安喜乐。
她不是旧社会那种似浮萍般痴缠的女子,她思想开明,果断伶俐,一心支持着他的革命事业。若没有这份理解和支持,也不会由着他赴日留学,不会由着他神龙见首不见尾般神秘的穿梭在香港广州等地秘密组织活动,更不会在他的计划受阻时挺身而出执意为他做掩护。
她不是软弱,她只是太爱他。世人怎能苛求一个女人在深爱的丈夫牺牲之后,瞬间将自己变身为刀枪不入的女汉子,仿佛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继续安静祥和的过着自己的日子。
因为深爱,她欲随他而去,希望在另一个世界,仍能再见如初香闺画眉。但因念着幼子,念着家中老人苦苦相求,所以她强打精神苟活了两年。而她那般的隐忍那般的悲恸,他虽然心知,但再也不能给任何安慰了。
世间可真的有鬼魂?如果有,为何深夜漫长,更漏声声碎碎,他却从未出现,如果没有,为何他频频入梦,梦中依稀仍是初见时的眉目含笑君子郎朗。
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就让这封情书,在我的墓穴与我常伴,如此,我便再无遗憾,即便阴冷,也心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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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梅长苏,病身孱弱至此,在朝廷危亡之际,仍执意披甲上阵,统帅三军。或许,那是他原本埋藏在心里,一直未曾磨灭的少帅的骄傲。他凝眉含泪对霓凰道,“今生一诺,来世必践。”那是他所能许出的全部诺言。
想起太阳的后裔,一段爱情真的是兜兜转转啊,不是不爱,只是有比爱情更需要去承担的责任,所以信念巍峨的柳时镇必须隐藏铁汉柔情,面对佳人一次次失约,一次次整理戎装赴汤蹈火。
男人,本就该有真男儿的样子,热血、信念坚定、历经磨难初心不改、遇柔情处真心实意、临大义时果决勇敢。
而女人,自有各自的性情与命运,或咬紧牙关日盼夜盼等你归来,或妥帖安置含笑随你而去,均是落花流水,白云汤汤。世人啊,切勿妄自评判指手妄言,因为不曾有感同身受,何论以己度人。
正如这绝地情书的主角陈意映,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她与他的遇见,注定是一场壮烈与凄艳的荣幸。
深爱,或者遗恨,都在晚清大厦将倾之际,点亮了彼此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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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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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菀彼青青:悦读专栏作者,历史系出身的媒体人,立志做有趣味、有能量、有故事、有向往的四有姑娘。公号:青青de太阳岛(qqdtyd),新浪微博@匠人菀彼青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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